□尹振亮

　　长时间戍边守疆，欠下妻儿亲情账太多，探亲回到家乡，总想“将功补过”，于是，枕边与妻相约，次日当一回家庭主妇，买菜下厨。

　　五尺男儿言而有信。次日大早，便鼓足勇气，准备出门买菜。懒床的妻子叫唤：去买菜要带个篓子或者篮子，以防丢三落四。我正准备去提。可心想，我大男人一个，大清早手提菜篮进市场，成何体统?既有失军人风度，又会被人笑话为“管家婆”。只身走出家门，晨风拂面，几分惬意，通往菜市场的大街上川流不息的人们都在向着自己心中的目标奔去。经过几次的左转右拐，我很自信地来到了离家不远的菜市场。

　　菜市场里，人群熙攘，男男女女，或手提篮子、篓子，或手拽布袋、塑料袋，询价声，叫卖声，此起彼伏，整个市场就像一个大蜂箱，嗡嗡作响，把前来买菜的人们都笼在里面。第一次进入菜市场，我心有点彷徨，行走在菜市场的过道上，就连手脚都觉得好不自在。到底是先买小菜，还是先买荤菜?一时间，我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”，最后，干脆打电话询问妻子。妻子不悦，说：“你们这些当兵的，纯碎是‘机械化动物’，菜市场那么多人，你就不会‘有样看样’，跟着别人买吗?”听完妻子的一阵牢骚话，我觉得有理。

　　话闭，一位身材高挑，穿着花格子衣衫，头发染得微红，韵味十足的少妇提着菜篮子从我跟前走过，飘来一阵清香。我灵机一动，紧跟在少妇背后，看她怎么询价、问价、砍价。接连跟从了两三个蔬菜摊，少妇在一苦瓜摊前停了下来。少妇弯腰正要挑选苦瓜时，买菜的老板在秤苦瓜时，故意“咳嗽”一声，随即给少妇射去一个眼神。少妇“心有灵犀一点通”，立刻扭过头来，面无颜色，邪歪着嘴巴，用一种刀子式的眼神乜了我一眼。我的眼睛遇到她不解的眼神后，全身就像冬天里喝下高浓度的烈性酒，顿时就热燥起来，心跳也加快了几分。尴尬之余，我识趣地离开了少妇。

　　在市场转悠了半天，我来到了一个买卤菜的小摊前。小摊前站着一位阿婆一位阿哥和多位大嫂。老板在摊位里面斩鸡、剁鸭、调料、装袋，忙得不可开交，生意十分火爆。我开始站在一位大嫂身后，见大嫂长得比我还“魁梧”，我自感“矮人三分”。转眼，我走到了那位老阿婆的身后。见我从对面转悠到她的身后，老阿婆连忙小心翼翼地摁了几下她的钱包。几分钟后，前来买卤菜的人多了起来，有人贴在我身后往前挤压了一下，我的身体自然往老阿婆身上靠近了几分。老阿婆瞬间暴怒起来。转身手指着我说：“你到底想干什么，年纪轻轻的，到工地上去做事赚钱好了，别到这里来打‘拐子’注意，我一看你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货。你给我滚远点……”老阿婆的一阵怒吼声立马引来了全市场人的眼光。无缘无故被人诬告，我的脸上，顿时就像被人打了几记耳光，炙热得很。见老阿婆误会，我立刻镇定自若地解释说：“这位阿婆，您别误会了，请您不要乱讲乱猜疑，我绝对不是您说的‘拐子手’，是后面的同志拥挤了一下。我是来买菜的。”“对，你是来买菜的。你是借来买菜偷人家钱财的……”一霎那，前来围观的市民越积越多。市民怪罪的声音也是“一边倒”，那一刻，我真的想挖一个地洞钻进去。我知道，我纵然有十八只嘴巴，也不可能把乡亲们说服。在一片指责声中，恰巧我的一位老同学从我身边路过。见我被人围攻，他立马钻进人群，大声说：“大家不要误会了，他是我中学同学，是一位军人军官，刚刚回家探亲，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呢……”听我同学这么一说，围观的市民开始安静了许多。见势，我也连忙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军官证。老阿婆见我确实是一位军官，不可能做那样的事，也红着脸，连菜没买就走开了。

　　回到家里，我愤愤不平地跟妻子说：“我今后再也不去市场买菜了。今天真的是倒霉透顶了，竟然在大街上给别人误会成了小偷。我堂堂正正一位共和国的军官，像是那种人吗?”妻子听后，“咯咯咯”笑起来说：“错，你错了。你以后还要多去市场上买菜。”“为什么?”我有点不解。“不为什么。只是你以后去市场上买菜要注意你的形象。你想想，你一个大男人，不提篮不提袋，买菜肯定是跟在别人后面转，别人不把你当‘拐子手’看待才怪呢?”我仍然闷闷不乐，难道要我穿着军装去买菜?妻子见我脑袋瓜子仍没开窍，便继续解释说：“你要知道，平常在市场上，商店里，那些两手吊掉，穿着衣冠堂皇的，大多是‘拐子’或者扒手，他们每天尽做些偷摸拐骗的害人把戏……”听着妻子的解释，我真有点后悔出门前没听她的劝说。